喻祁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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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弄臣】01 并蒂莲

【卷一·故人长绝】

01 并蒂莲

作者有话说:套路都是套路 看似开头实则结局的设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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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德十八年,京都花繁,钟声清正,山河潋滟。

荣盛六月塘荷挨挨挤挤映着霞色,夕照团团莲叶,一地烟云不分昏沉暮天韵致。又一年的江南也如往昔天高皇帝远,夜河流灯处墙红瓦黄琉璃迷醉,渔樵耕读处烟柳笼着水雾寒。临泽可凭栏的是美人靠,绿水弯折际五桥分流,平白无故木楼勾椽逼明月,稚子临帖学圣贤。

“地、地翁山吹……撞细……洗……”有什么细嫩幼齿含糊不清的音韵,混杂暗处几声咀嚼,未知琉璃五色一点,前人卷帙艰涩难读。

“食不言,寝不语!”一记脑壳被敲的清脆,伸手的无情者惺惺作态揉了揉拳,
“吃完这盘红心白果糕,好好清亮清亮脑瓜,再背你的书!”

“叔父!”九岁的利夏方咽下一口糕点,闻言险些噎着口气,踢开椅子几乎弹起来,竹筒倒豆子般道,“什么红心白果放在江南也是煞风景,不知是真是假也拿来哄我,好端端青阳岭里生的神物怎么被我尝出酸金桔的味道,十成十掺假!青阳岭里遍地神果,料想你也没有……哎!”

萧天拓屈指一击他腘窝,利夏将摔不摔地扶着桌角滑出一截,桌上细白瓷盘压了云雷纹,也该是件民窑里的上乘物事,此一番在桌边晃了几个身,落地殒身不恤。

利夏见大事不妙,再不见机行事怕是连自己也要吹灯拔蜡,转身迈开了腿在这方寸之地腾挪,身后天拓一撩袍子几乎就跟这总角之龄的小孩儿一并上蹿下跳。

“小兔崽子不收拾收拾就要上房揭瓦,学点皮毛来人前卖弄!”天拓怒极反笑,“口舌之能逞得有板有眼,还嫌弃这盘果糕,满口就光提青阳岭,如今我要是把你扔了,那里有谁愿意养你带你去?”

“叔父怎会扔了我!”利夏回辩,腿上动作倒是未曾减慢,“那神山圣水我都未曾造访过,谁人也不识,谁养我去?叔父说了一辈子陪我,那里没人享得这个福……”

敢情在他眼里养他是福,天拓揩了把汗,要不是尹文去的早,他遭雷劈也不该收了这小妖孽。

十秒后分个胜负,细弱小身板被天拓揽肩上扛了回来,一脸苦大仇深被端端正正朝凳子上一放,又洗耳恭听青阳旧地传出的古调。

“你方才背的不错,地崩山摧壮士死。昨天才憋出个两句,今天有所长进……”

“谢叔父夸奖!”

“叔父试你一试,此句何意,解来听听?”

利夏:“……”

一阵意料之中的沉寂,眼前小男孩桃花眼里墨瞳转上三转,映出天拓英武俊朗的脸。

“弃本逐末!浅尝辄止!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利夏躲了一记直奔脑门的弹指,听得叔父厉喝道,“事有反而得复,圣人之意,不可不察,有口无心,当你是在念经?”

“去念经要整日吃斋,才不去!”

“价成日满口邪魔外道,教你那套事君之忠,事父之孝,治民之仁,吞到哪里去了?”

随即挨了顿狂风骤雨般训斥,及至天拓与他讲这地崩山摧的背后玄妙时才稍微打起点精神,可惜这瞌睡上门,一双秀美黑瞳已是将睁不闭。隐约听得甚么开山,栈道,忠烈,身殉……但凡扯上忠义之人都要与牺牲挂上点关系,他眼里英雄闲的发霉似的,什么故事里都把忠烈一词往身上揽,图个日月无光山河齐恸。

稚嫩心里有什么不安狠狠牵动隐痛,未几整个头颈均已摊在桌上做他夜游青阳的美梦了。

楚天烟云暄软,叹马策刀环朝夕可至,究竟蚁坝之危如蛆附骨,山关坟冢迟早侵人明发。

利夏九死一生扎根他手,亦有一年有余。塘荷摧折满门戮没那日历历如昨,丘子若打马入竹林捡到那全身无一处完好的稚童起,半年内萧府不得安生。天拓屈着那根弯折不便的小指,关节处凹凸扭曲似是齿痕。

那孩子初来时瞳里空洞无物,似深岭长空入夜,万里炭色无星,就这么叫他也反应不来自己姓甚名谁地过了一个月,才渐渐跟着天拓继续打点读了点皮毛的先人文论。月升星缀霜华漫野之际他又无端嚎啕,惊得叔父和丘子若一并数更漏到破晓,瘦弱白净的少年身板随着悲鸣颤抖抽搐,悲恨缠身时甚至干呕出点血腥气,冷汗并寒噤不绝如缕。

他要守个团圞明月瓦下燕此生无缘,他逃不脱的孤苦飘零红砖血命盘难卸。眼前莺燕催花借春看,滩头苇草晴向晚,终究只是未到难处,未知前路云雾难开,暗里干戈。

叹他这生血债缠身天劫不泯,踏破碧落还惜黄泉难进。

天拓脱下外袍盖在利夏身上,家养婢花子端了碗祁红茶汤,黏黏腻腻瓷白里打旋。天拓将桌上木樨香挪远免得误了品茗,眉头深锁打量利夏睡颜。

一副萧家惯有的白白净净俊秀干净好皮囊,交睫时恰有紫府无双之貌又拿捏得不生女相,一双墨瞳合以微开眼角合该命犯桃花,薄唇上唇珠一点,男儿身亦招娇娥妒。

除去一众宗族经脉未通不谙武学,诸如青阳种世等族,皮相皆与内力挂钩。不知是何原因,习武之人天资愈厚者,模样愈发俊朗。传说青阳岭里碧眼男女个个俊逸可入画,由骨相到皮相皆是风雅无双。

做着梦的小利夏梦到可观青阳童女倦起临妆踏歌采药,一段向往之情油然而生。

到他醒来已是月升蛩歇之时,对面椅上空空如也。忽闻东厢房里一声小儿夜啼,利夏掀下外袍踏步向东厢走,叔父和子若八成是哄纪伦安睡去了。

果真几个小婢并当家老爷和夫人围着不过两周岁的小弟萧纪伦忙得不可开交,这边哄着他安静那边给他撤换床褥,子若如今身怀六甲不得劳累,侍女争着好生照顾这二少爷,谁想造出一幅鸡飞狗跳画面。

这豆大小孩儿也是捡回的条烂命,未及周岁考妣双丧,家里小婢披麻戴孝长跪不起来天拓府上求他收留,把这方会喊爹娘的小少爷这样过继给了他,满打满算也就是在利夏来此前一个月的事。

小婢们一番收拾过后,纪伦哭声丝毫无减弱之势,嚎得真似地摧山崩。天拓不耐烦摆摆手示意她们快滚,转身在二少爷小脸上掐了一把,“两周岁也该懂事了,安静去睡!”

如此这般利夏耳边才清净了些,不知天拓这二指一掐有何玄机。提及方才一团混乱又觉得好笑,不敢出声把纪伦吵得又哭闹,窃笑之声从喉间挤出来,绕是令人忍俊不禁。

“利夏这是读书走火入魔,方才脱身看小纪伦来了?”子若拿他打趣,想必是天拓又在她那儿参了一本自己听书瞌睡之事,旋即两眼如刀恨不能剜了叔父,颊上已然红霞一片。

毕竟半大少年人,心知诗书簪缨之重,又不是温柔乡里泡出的五陵意气,不缺心眼也还知道廉耻。

天拓冲他放肆一勾唇,将他拉到身前徐徐说道,“明日你须随我出趟远门,鸡鸣之时我在府上备好马车,你收拾了衣物随行去。”

“去哪?”

未几利夏野兔撒欢般冲出门去,险些就此失态失到底。心心念念魂牵梦绕,先人黄卷里那一水绕绿钟灵毓秀之地离他便只有几日距离,不知是大梦没醒还是睡糊涂了,掐了把自己脸确认是真,听到的“青阳岭”三个字如雷贯耳荼毒了他一刻之久。

庭中冰轮高悬,初夏醉生梦死的荷拥香阶,叆叇烟霞未散裹住一张似玉粉面。彼时青阳岭里泠泠瀑布如针织帘幕混着夜风啸呼清淙,一双蓝眼纳入亘古星河,少年身段没在草甸深深,默念句共看明月应垂泪。

未知乡心,合与谁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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