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祁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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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归》——非天夜翔情书

《春归》

文/kycien

在那夜。冷。黑。压进逼仄的白光里都是一片寥落的孤寂,滴不完的像夏日蒸腾晚阴雨,驳杂稀疏扫着飘忽不定的帘。

他说手握山河剑,愿为君司南,说与你浅浅数年缘分亦足以慰我平生,说那一把银河如练,说七月初七是天孙织锦的季节,

在那日光倾泻如海,玻璃镇纸滤成七彩的幻灭,碎金宛转斜投满堂,门前阊阖风招摇拂起簌簌的叶。

他说唯有你的光辉,能像漫过山岭的薄雾,说你是天真,是浪漫,世界树的中庭就像我们的流年,说我独独爱你备受摧残的容颜。

在那漫天雪粉卷下一席飞絮,乘东风扶摇而去,九曲白练走龙涛,凝眸看都是带花的风褛。风刀横行盘旋,到山头远远近近成了无言。

他说江水奔腾东流入海,千古情怀如诗,万里江山如画,说上下五千年任他驰骋,说滚滚黄尘终将覆盖我们,身躯老去,长河一隅。

是无数个隔层文字揪紧喉头尽观他人喜怒悲欢的日夜,一片屏幕冷光隔绝我的不眠。这书页我为他拂到卷边,把这暗红的现实撕出裂痕让我触到他,他光的碎片。

人说一部作品能让读者哭的情感无非三种,离别、死亡、时间流逝的沧桑。但非天夜翔,我想为他加上一条“温柔”。

温柔的像七月初七琼花院外的亘古星河,像三中门口叼奶茶的少年,像末世里阴郁之海上一芥荡摇的船,像死神溜过的床尾,像戾天而起羊角而上的海东青,像江波春水映沈园,像两把绣春情丝般勾连,像为漂浮着明蓝的天递上转经筒,纸页粉碎风雪满喉,是苦痛也是温柔,他就是温柔。

他字里行间像有什么稚嫩的芽在拔地生根,裁出一把春华郁郁葱葱,是九死一生还是悬崖勒马,书里人深深浅浅履印那样烙进路,跟着他们亦步亦趋洇了一路的泪和血。于绝境处豁然开朗,于释怀处猛然揪心,于老成中窥见韶华流逝,于平淡中慨然叹息。他总是用“单纯叙述个故事”的笔调向你层层铺叙,展开来像是藏了字的白纸,整体观来恢弘广远,雄浑无边。

但用激光笔一照,却在平淡中发现最幽微的痛苦和纠结。明明是欢喜的笔触,怎么读来每一行都含着泪。

记得《王子病的春天》的结尾,明明写的是圆满结局,却在那个靠在沙发上的人影儿说出“我俩就这样过一辈子”的时候,心被剜出洞口。眼里那句话是无奈而疲惫的,带着摸爬滚打近三十年的麻木,像是累极了懒得再向前走反而叹了一口气。

谭睿康自始至终没有接受遥远,他是世俗的,圆融的,像梗着脖子与浊流抗争却注定没有一个艺术灵魂的段小楼;他会和遥远在一起,只是因为他碰壁了,失败了,累了;在原先的价值取向中无力再走下去,只能让彼此成为温暖的禁脔。

带着“少一天一秒都不是一辈子”的幻想啊,要么让自我痛苦地剥离,要么让对方同自己一起沉溺于梦,永远格格不入,永远成为禁忌。

拜读非天夜翔封神之作《二零一三》的那几日几乎是魂不守舍的。有人说《二零一三》是他难以再突破的顶峰,然而在我看来不是,他以恐怖的速度无限成长,每篇文都是品种不同的花儿。大概这是末日文题材中的典型,以平凡见真章,不光大纲缜密,主旨也深刻至极——文中主角不过你我身边平凡人,他们不是个例,而是典型,因为在末世,类似主角的人物几乎没有可能活下来。

但他们是奇迹。当原有的社会形态被打破,道德和规则化为乌有,是什么在这片国土上行走——灾难过去,是本我的死亡,还是超我的出生?

记得在马里亚纳海沟的抓阄之前,刘砚那句“无论我俩谁抽到,都是他去,我指挥”——他们每个人都不仅仅能为集体放弃自己,甚至能为集体放弃所爱。大概在平和的番外里赖杰那句“刘砚这个人什么也不在乎”正对应着这儿,不惜福不惜命。但这样不惜命的他却在结尾哭吼着跳下车,用枪抵着太阳穴,后退。

我泫然泪下。

血色的平原上铺开满目疮痍,车轮卷起的尘烟混着噪音远去,刘砚一身的血色斑驳,从车窗跳下来,面对着战友一步步后退,K3教官和将军对他敬军礼,夕阳斜投。

我思考了很久为何在此处敬军礼。

此时他们作为军方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他所做的是去殉情,军礼的存在意义是什么?是因为教官和蒙爸知道他不会再回来了。刘砚在他们心中的意义已不是“学生的对象”“儿子的对象”这种身份,而是货真价实的战友。

代表着他从被怀疑到被认可的过程。

此刻却发现几处伏笔深的可怕,记得在希望小学时刘砚就跟决明说过“你太小了,还没到殉情的年纪”。

说这话前叹了口气,看来他早有此打算。

又想起他枪抵太阳穴一步步后退的动作。闻且歌在身殉之前也是面朝众人一步步后退,二者联系起来有什么深意么?

又思考了很久——“后退”象征着离开和告别,“面朝众人”象征着不舍。

因为舍不得,所以将这被灾难压榨到无所有的缱绻感情展示给众人看,让众人记住那平凡如尘的躯壳也有那等光辉。

天地如逆旅,我亦是行人。

又不合时宜地想起赖杰那句“他什么也不在乎”,大概也是剜着心说出的,之所以会这么说,是因为他无法做到不在乎。身是飓风队队长,作为军方是原有社会秩序的代表,类似“卫道者”的身份注定了他的情感无法突破牢笼,对老小永远的愧压在心上。编外人可以殉情,他不能,他为国放弃了重建新社会身份的自由,就算面对痛苦也是在戴着镣铐跳舞。

心碎之余,光耀满堂。

 

可以说非天夜翔的成功是必然,泄洪一般的写作速度,不同于网络市场的缜密大纲和剧情展示,他真正是一个“以我手写我心”的写手,他会去寻觅灵感,去采风,将伏笔埋成长线,以雕琢的态度面对作品。不卖人设,谦虚善良,文好人好,何时被人喜爱,只是时间问题。

玉在椟中求善价,钗于奁中待时飞。

看《相见欢》大概是我初二或初三,记得这篇文长时间霸王票第一,还与别人笑了很久小非起名像用脸滚键盘那样不走心,不过比着全网原耽一把文艺花名,他的取名方式倒多几分男子气概。

他的作品也是这样,没有过多故意迎合人口味的缱绻柔情,他只是把他理解的爱顺理成章写给你看——主角身在铁血战歌顺便谈谈恋爱,爱情的存在只会升华而不会拉低他的主旨表达。经常涵盖对各时代体制格局的思考,用乱世为王影射土木堡之变(柔来蹭一下鸡的热度),用相见欢影射靖康恨岳公仇,借北城天街表达对民粹主义的思考,用王子病的春天来展示千禧年代青年于角落里挣扎的精神面貌,用一腔热忱去塑造烽烟三国和前秦。他不为市场而写作,只为热爱而写作。

记得翻他的作者专栏,看到《北城天街》被放在“角落里的事”的时候总是很难受,大概纪实向文学像一湾河在我心里流过,虽极为轻缓,却流出了不可填埋的创痕。每次看他笔下主角的痛苦,想到那句“这是个浪漫已死的年代”,想到催吐剂和牛奶。对遥远心理历程的刻画几乎是真实到骇人的,他的每一步感情进境都反普遍意义上脆皮鸭文的套路,当我看到遥远第一步产生的感情是对自己的厌恶和愧疚,想要让自己人格剥离时,我醒悟过来了。

这不是一本脆皮鸭,这是一篇纪实文字。

遥远从意识到自己的感情,到渐渐摸索这个圈子,都是一个真实的同性恋者丝丝入扣的心理进程——无比真实完整,没有一点水分。知道命中注定的拒绝和离去,为了不让睿康困扰甚至能自我欺骗,这份爱不被需要,他就骗别人骗自己也要把它藏好,让谁困扰从不是他的快乐。

然而真正让我大恸的是那句“每天念着念着也就让自己麻木了”,这句话在别人眼中或许很不起眼,但我愣了很久。

因为它过于真实,真实到是你是我是大家是自己。

意识到自己的感情起初是恐惧的,进而会不断心理暗示给自己以强调,渐渐地习惯于此,坦然地每天像过电影一样重复自言自语着“我是个同性恋”的概念。不是因为释怀了,只是因为对现实的未来太过迷茫,失去了思索的力气,将外界像脱一层外套一样从自己身上脱去。

内在人格与外在表现长期剥离,很大几率会得抑郁症。

遥远得了,我也得了。

读到这句话的时候我大骇,我感觉自己像个风铃被一阵秋风吹出了悲凉的共鸣。

真的很想很想问他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是发生在别人身上真实的痛苦吗?还是你自己经历过?我很想从屏幕里钻进去摇他的肩膀去哭去问他,每次告诫自己“不要对作者自己的生活想那么多”,可我控制不住,我在矛盾中不断诘问。他有经历过吗?不要让我这么心疼好不好?是不是平时对读者温和可爱的他隐忍了很久那些文字里惨痛的心情?

想透过文字来认识他是不合适的吧,不能再不礼貌地妄加揣测他,可我总是无比贪心,想要从文字里看到他的幸福,只是看到他的幸福就好了。

每次看到他在微博更新旅游动态就像我正在环游地球,他发一条广告就好像我月入百万,他秀恩爱就好像我获取了一吨爱情,我想要我的生活被他的幸福照耀。

只要幸福就好了。

记忆里夏夜的空调不知疲倦吹着,空调风吹进喉头是干冷的,外机漏着水一滴滴到床头,分不清是看着屏幕的我的眼泪还是水声,我最沉沦迷茫的日子里他的文字像行军号吹响在我的左右,几乎涵盖了一片银河中最闪耀的所有。

不缺风光霁月,不缺滚滚红尘,喜怒哀乐爱恨嗔痴,入于胸次,缓缓道来。他不是青灯前就着孤星冷月展开竹简的羸弱书生,是背倚金蟠毫末泼洒的帝王气概。读他的作品像过电影,文字俱化成音画,在各人的脑海中私人订制,镜头感数一数二,寥寥勾出大片留白的白描,再以工笔手法细细填充,壮阔饱满,苍云起波澜。

从五千年前到五千年后,从历史到社科,从物理到经济,他的恐怖之处就是用庞大的知识量将所有剧情一线串珠,如齿轮卡合一般毫不突兀,读者只能按图索骥,渐开视野,便如渔人从山缝儿进入桃花源,最终只能一声惊叹。

大概只有他才能执笔写出这般滚烫的赤诚和固执的认真。他的作品宏大,不是方方正正的木制建筑的宏大,而是山是河是山雨欲来;他的作品宛转,不是白瓷上点彩釉的贤淑婉约,是一条大江千岛萦回九曲十八弯;他的作品绚烂,不是满墙攀枝叶盈盈春意的绚烂,是万千草木枯荣,同生同死,同去同来!

所以读者才会在他构建的文字里沉沦难舍,他的世界包容地无尽吞噬,在他的笔杆面前,我矮小如蚁。

我想他的文字是永恒,而我只是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罢了——他在我眼前扶摇羊角而上九万里,背负青天,莫之夭阏,我所捡到的不过是他遗落的彩羽,便已经足够明绚烂漫了。

确实诚如他所言,滚滚黄尘终究会覆盖我们老去的身躯,在历史长河里我们占不上一隅。他的眼光是宏阔的,也注定了他没有市井的俗厌,只有清芬的淡然。也正因如此我才能拾闲偶坐,遐思无限,看他一杆笔墨嶙峋,宛转勾出故人词笔。看岁月不败美人,待春梢莺鸣柳,老来相忆,藤黄扇底,依稀墨痕是你。

不正是因为时间长河冲刷你我从不留存,我与你的相遇才像潮与月共生,短短相伴,幸运丰盈吗?那么我爱的浅淡或浓烈,最终都是一把飞灰,这时就算喷薄了又有什么关系呢?

非天夜翔我爱你啊。

 

最后贴上当年读完《相见欢》后所作:

十载沉浮,龙辇回銮,江湖雪浪风涛

纷华乱世,东宫沦落,纵横万里奔霄

琼花院内,汝南城里,盈襟泪血妖娆

相府蛰若木白虎,潼关弑庙堂宵小

应道是上梓有恨,京都陆沉,江州遍飞春桃

玉璧关险,西川岭深,北良烽燧古道

梦回辟雍,西窗添尘,晚来空待破晓

忆旧容,青锋亮剑,南陈风月前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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