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祁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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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弄臣】03赏花时

03 赏花时

笙歌西第留何客,烟雨南朝换几家。忝颜偷生退山隅,茂陵寒食哭天涯。

酒坛揭起,靛色琉璃杯里绿酒漾开清艳颜色,化开银亮的碎鳞起伏。倒酒人只着身雪白单衣,约摸而立年纪,呷酒笑道,“我知你不喜绿酒,不必勉强。”

“你让人送的红心白果糕利夏都吐习惯了,这点程度还算什么?”天拓这话说的分外促狭,虚虚敬了行弋一杯。尔后亲手斟满,侧过脸看着堂外光景,园里茉莉堆叠似玉砌,赤羽的无名鸟展翅舞开红烈烈的绸。梵王宫作武陵源,徒学金粉南朝的胭脂架子。

“别像没见过似的盯着,我陪你出去走走。”行弋起身,拉了把天拓,两人一前一后踱步院外。老榕树荫下有几个侍童执木剑练武,移步换影如踏流云,但那剑招虚无缥缈地,并非什么玄妙剑法,只是孩童内力不足,连喝几声都奶声奶气。

一众稚子一团孩气松松散散地,看在天拓眼里实在不登大雅之堂。

“行弋庄主这几年清减了不少,外头摆一副不知何世无论魏晋的好皮囊,内里也是如此,奉行无为而治了么?”天拓眯啛着眼,翠叶罅隙筛下破碎日光,光华旋转于几个侍童身上,和着不成形剑气流动斑驳。

“微臣……草民不敢。”行弋低眉。莫明前几个圣上不知多少信奉黄老,除了临朝理政,其他炼丹修仙样样精通,平生爱好执把拂尘钻研天机大道,不知被四面八方的蛮族钻了多少空子,天拓明显是在挪揄。“敝庄嫡长子实太过孟浪不端,指不定日后会捅什么乱子,不敢久留。次子性情乖戾,便是对墨勒老爷子也不给好脸色看……”

“以下犯上,成何体统。”天拓皱眉。

行弋顿了一下,不知方才那句意有所指,“舍弟行炜所出之子金格才三岁,就连木剑也提不稳,如今只能训练些侍童,日后成器可为下一辈私兵。”

“长子斛律那孩子我很熟悉,事到如今他还是无心皈依?”天拓道,“你青阳山庄是铁了心要代代没落,还是成心如此坐视不管?”

此言已是极重,行弋哪能坐等被扣这种大帽子,语锋暗含不悦,“青阳之心头血赤烈可昭日月,你是佯作不知?不过我想也无非要提点我严加管教犬子之意,青阳家事非国事,本庄主自有定夺。”

天拓朗声笑了几声,拍了拍行弋肩膀以示安慰。打小他们便如此互相促狭,整日没大没小地混在一起怎会不知哪些嗔怪只属说笑。然此时天拓每一掌都重如千钧,刀削般的侧脸已隐有颓意。

行弋眉头一展,两厢陷入静寂。数年韶华飞逝,曾经并辔同枕,波澜壮阔的少年心志,一个为迷离世相蒙尘,一个被平沙万里所覆。雁不归转瞬江河日下,虎狼作壁上观,遗恨泱泱无可揭过,英雄迟暮还自安是解甲归田。

若不如此,能扭转几分命格?

“平陵去了。”行弋低声道,“我成亲时你来祝酒,席间都是你萧家的人,尹文也在,你俩说我二人郎才女貌,佳偶天成。”

语罢空气凝滞,无名悲郁天罗地网般交织弥散,各自喉头一紧,只叹天地错勘贤愚,命数都交由他人拿捏。

许久才闻天拓咽泪一声,“节哀。”

“行弋,我知道你怨我,怨我萧龙一族。此是人之常情,我若与你易地而处,亦不能心无间隙。你能不弃我于奸佞之中,我已感激涕零。你明大义,心有家国,我真心敬你。可尹文也是尸骨未寒,背后机关盘算太多,蚍蜉撼树谈何易。失手足之痛不必多言。”

“我不怨你,你当年无有力挽狂澜之能不是你的错。我又何曾风光过,满口护我萧龙,还不是落得布衣为民,要倚仗于你和后辈,续我青阳夙愿。”

天拓转头看向他,眸里笑意深深,“话说的好听,只是天选之子如今犹唱后庭花。你不再为难斛律,怕的是魔剑手后继无人。”

“还有次子可起用,次子仅是性格冷漠,倨傲狂妄,但武功天赋在同龄人中尚显一流,虽非天选,但不妨破格。区区反噬,修炼几年便能受住。”

“你行事愈发不择手段了,魔剑之反噬事关性命,折损的都是你亲骨肉。”

“草民无能,不能教化嫡长子,罪无可赦。”

“你对斛律是得有多溺爱?”

“所言差矣,草民无一天不想将犬子家法处置。”

天拓冷冷道,“儿女私情也能纵容,事到无可挽回才跟我打机锋。你是在拿后辈命途试险,多情转是薄情累,你也太过偏心。”

行弋不咸不淡一句,“事已至此,别无他法,富贵险中求。”

天拓双眸现出震怒神色,行弋单膝一跪,以拳撑地,直腰毫无卑屈之意,引得练剑侍童纷纷侧目。是时夏风正盛,光斑扫舞,跪地那人眉目间一湾萧索,竟与多年后北疆轻狂请缨的少年如出一辙。

 

西厢房。

“二少爷,我们先退下了。”一众小厮很有眼力见地溜出房门,留得一室剑拔弩张。

来人向前踏了几步便站定,盯着利夏不言语,眼角晕点乌青平白添种阴郁。“你就是萧府大少爷?”

声线低沉带点倨傲,微含卷舌显得分外无礼。未等利夏答话此人倒是十分爽快地自报家门,“我是庄主行弋次子,青阳壹索。”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利夏虽惊奇此人的冷淡,不过还是展袖笑道,“久闻二少爷盛名,方才有所冲撞,向你赔个不是。”

这尊冷面佛头也不点一下,继续面无表情一言不发地把利夏挤到一边,收回转轴放到架上。说久闻盛名都是信口胡诌,只是方才小厮说此人不好相与倒是被利夏真真切切听在耳里,如今见识了本尊才知这“不好相与”比他想象的还要棘手不止一点点。

然而对方同他一般也是个半大孩子,身板瘦削都是纸糊一样,他又贵为青阳山庄二少爷,不能不处处让着。可当下这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勤宿备好的红心白果糕还孤零零躺在桌上。

只能低头认罪,插翅难逃。

壹索全然不领这个人情,踱步到墙角靠着屈膝一坐,自顾自远眺窗外翠林。他周围一圈都被冻住了似的,拱卫这冷淡的孩子,不知那双凌厉蓝眼望向何方。

利夏只觉得一股寒气从后脊梁直逼上来,装模作样咳了两声只能再拱拱手,“二少爷若还心怀不满,不如我告退还你清净,不来叨扰。”

空气静默了几秒,利夏冷汗已经钻进衣襟,心说早知如此怎会来招惹这等人物,话一出口如石沉大海全无回音。多年后他都会想起这一刻,他几乎下定决心要和壹索老死不相往来的这一刻,还会庆幸好在他应声回头看了一眼,否则稚子之间芥蒂足以改写命格。

“不必。”壹索终于开了金口,余光瞥见利夏似乎抬腿要走,不放心似的补了一句,“留下。”

利夏这才舒一口气,转身之际回头望了眼这猫嫌狗不待见的面瘫小孩儿,斜晖惨淡浮在他半衫青袍上,稚嫩侧脸微现锋芒,眉目间寒意缭绕着,连瞳色也蓝的更清浅。落日亦溶不进他眼,满目的冰凉倔气凝成一汪琉璃色寒潭。瘦弱肩膀疲乏地塌着,那一瞬利夏竟觉得他流露出些弱小与单薄。

随即语气软了大半,“二少爷这是在赏景宣寄情志?”

“不。”一成不变的冰冷语调,“在等我哥。”

“要么我先退避,容二位少爷手足一叙?”利夏谦谦有礼道,觉得自己总算有头绪把这毒瘤摆平了。

“你陪我,他要见你。”

利夏彻底缴械投降,本来一件大少爷有请的事,偏被他整的七拐八弯人人一肚子火。青阳族二少爷武功如何不知晓,气人水平倒是一流。然而这一句“你陪我”又让他发不了火,好歹壹索没有不待见他,假以时日顺水推舟交个朋友还是有希望的。

利夏也就毫不避讳地拉椅子坐下,自是拈着红心白果糕吃。入口才发现先前是他错怪了天拓,叔父给他的糕点不假,而是此物本身就难以下咽。亏他还觉得青阳岭神山圣水出奇果,现在笑靥如花的童女没有,遍地珍馐的美梦也破灭了。到底是个稚拙孩子,总归有几分失落。

现在只能守着个冰雕般的小少爷,模样好看是好看,他看遍青阳府谁也没壹索这半大孩子生的好看,只是既不能陪笑也不能吃,说让他作陪,不过这边愁肠千转,那边雷打不动看夕阳。

许久倒是从门外探进来个脑袋,打破这一片沉闷的静寂,“二少爷,我配药给你送来了。”

人未现,味先至,利夏又闻到那股奇香,不由得拖着凳子往后挪了挪。勤宿见利夏也在,分外热情地露齿一笑。利夏不觉得那句“悬壶济世之志”有多大言不惭,这药味已经苦得空前绝后了,敢情勤宿是斗胆在拿金枝玉叶的二少爷做试验,当壹索是修成一代神医之路上的垫脚石。

本以为壹索会震怒一番推拒,可他看起来完全不像是第一次受此酷刑,坦然接过,不过一会,药碗见底。

利夏皱眉,“勤宿哥,冒昧问一句,谁人让二少爷服药,莫不是他身有沉疴?”

勤宿洗净药碗道,“此药是我私下配的,二少爷无伤无病,不过借此疏通筋络,强身健体。”

利夏起疑,起码在江南是药都三分毒,服药强身健体还闻所未闻,就当神山里草药与江南不可同日而语,草木性子都温和,但闻其涩味已让他五脏翻腾,如不是虎狼药,何能如此刺鼻?

偏偏那人波澜不惊地饮尽,壹索未长成的喉结痛苦地滚动了一下,对勤宿所言并不表态。隔岸观火,权当自囿。

利夏再度好言好语送走勤宿,素来收敛悲喜的桃花眼里泛出惊怒神色。

那一瞬入目只有壹索一如初见不辨喜怒的模样,炽烈余晖蜿蜒侵人眉眼。彼时山关巨日敛去如缕光华,赤红色斑陨落自萎,裂帛长空扯开千匹红霞。散一地金芒点点,倒转万里山河。

利夏掩了门,漫地霞色竟驱不散壹索身上一片寒凉。只是对方越无动于衷,他越是噎了口无名火,他青阳壹索是有多金口难开,不遵待客之道还有意默许勤宿出言相欺。萧府大公子身份就如此一文不值,连对他开个口的际遇都不能?

郁悒不平无非自认凤凰落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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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家属终于见面了~

行弋和天拓原著里都是标准直男,这里也是标准直男。可是青阳山庄简直就是青阳庙,所以下一代肯定会出事【偷笑

我写着写着发现一个严重的问题,我把亲属关系搞的一塌糊涂【萝的亲属关系整理比红楼还难。。】

现修复第二章bug如下:将莫明仅立丘萝铃为后一句删去,改为仅有两名皇子流落民间,除此以外世无所出。不明白的童鞋去翻一下上一章的相关内容,反正只有一句。

不然就逻辑硬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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